專題.特輯
「我知道拍這題材很冒險。」趙崇基導演這樣說。電影《中英街1號》,上半部分以一九六七年發生的「六七風暴」為時代背景,下半部分則發生在未來的二○一九年,描寫香港歷經雨傘運動之後。無論「六七」還是「雨傘」,都是電影創作的禁區,多套相關題材的電影都未能在戲院上映,但趙導演仍然無畏無懼。「對我來說,故事打動我就可以了。我純粹用說故事的人的心態去寫。」
立場先行
電影上映後,坊間出現不少爭議,都是有關電影的立場。現實是,拍政治電影,難免讓人質疑是用什麼立場去拍,什麼角度去寫。趙導演卻不以為然:「電影不是陳述立場的工具。我當然有立場,但不是利用電影寫衰一班人,或寫好一班人。」可是,電影一經放映,就像離開母體的嬰孩,別人的評頭品足,跟父母的主觀期望,可以完全不同。不能否認,立場是這部電影令人聚焦的地方之一。
「這些人的反應,反映了香港的一種政治心態。大家都只是講立場。只要懷疑你的立場,就口誅筆伐,即使同一派別都是一樣。透過這電影,我看到更多。他們會說:『我只是覺得六七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暴動,一場徹徹底底的暴力,你沒有寫出這部分,就有問題。』他們被立場蒙閉了這部電影。」趙導演努力保持電影的純粹,但他的投資者石中英是「六七」的少年犯,多年來為平反「六七」而奔波。早前另一部有關「六七」的電影《消失的檔案》,石中英也是投資者,跟導演羅恩惠鬧得不愉快,羅恩惠甚至把資金退回給石中英;但石中英看過《中英街1號》後,卻覺得很喜歡,兩部電影際遇的不同,讓人聯想浮翩。
「我一早知道石中英的目的,他想多些人知道『六七』。而我亦知道,他的立場很着重平反,覺得他們不是有罪,希望電影用愛國做大命題。但我並不認同。在溝通的過程中,我看到他們當時的心態,但並不完全認同他們。以上這些,我完全沒有向石中英隱瞞,他也知道。」面對質疑,趙導演反問:「我不覺得電影為『六七』平反,平反了什麼?我歌頌了『六七』嗎?我有說這是對嗎?沒有。」
有文章用電影語言的角度,認為刻劃左派的觀點以畫面表述,林彬被燒死、清華街兩姐弟被炸死,則以聲音輕輕帶過(見附錄,程翔:〈《中英街1號》與平反六七暴動〉),趙導演則並不苟同。「電影是聲與畫都重要的。電影的背景是沙頭角,怎會重現林彬事件,兩姊弟事件?但為什麼我要提及?就是因為我覺得重要。為什麼覺得我用聲音表達就是不太正面?實在令人費解。如果這樣去入罪,我覺得有問題。立場行先,看不順眼的,就抽取電影中覺得沒有講到的東西。『六七』的部分,不同角色一直質疑游學修飾演的『六七』分子振民的思想和做法,他們就看不到。」
趙導演一直強調,人是有多面性的,電影應該把角色拍得有血有肉,不能一面說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做的事全是對的;也不能說全是壞的。「六七那班人,不可以一句暴徒就予以全盤否定;也不可能把現代的運動領袖全拍成英雄。」人物的立體個性,讓電影背上了立場偏頗的罪名,但趙導演自覺已經把要說的拍了出來:「對『六七』那班人的愚昧,是有種諷刺。現代那個部分,很明顯是同情。如果說我有立場,就是這個。但電影是藝術,不一定要『畫公仔畫出腸』。《陽光燦爛的日子》有沒有拍到文革一刀一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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