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人物
2020-2-28
二〇二〇年二月號
周潤發的小故事(劉天賜)

每見周潤發都會合照,因他喜歡自拍留念,亦喜四處獵影,他姐阿玲更是攝影家。上次在九龍城一間地道的小吃舖遇見,亦如是,他是國際知名明星,卻一點架子都沒有。

他的另一嗜好,就是跑步,會晨早上飛鵝山跑一次的。

周潤發是無電視藝員訓練班第三期學員(同期有林嶺東、吳孟達等),斯時他仍然師從鍾景輝老師、陳有后老師。第一次與他接觸,在天星渡海輪船上,那時我仍然是「豆泥」的編劇仔。

那晚上,與他同坐一船,由香港赴九龍,談話內容記不起了,大家都是年輕人,進入了電視行業都希望有些作為。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電視台乃新興行業,在其中工作,感覺前途無量,即便做一名最下級助理編導,將計秒鐘掛於胸前,睡覺捨不得除下。我們兩個小傻瓜空談了十多分鐘便分手了。但是,我們總記得這次偶遇。

最多人談起的話題,想是他在我辦公室一次的會面。

事緣,周兄剛完成了《網中人》一劇,另一監製招振強又乘此機會要人,安置他在即將開拍的劇集當男主角。

但周潤發卻答應了導演許鞍華拍《胡越的故事》,一齣講及越戰後,越南人生活的奇情故事,金主是珠城電影公司。新升上任製作總監,不敢貿然放過周潤發。因為根據合約,他須接戲,不能因賺外快(搵真銀)而拒絕公司的劇集。如果工作超額,公司亦自當補償的。可是周兄的解釋是:「他很希望拍到許導演的戲!」這個藉口,我同情,惜不能接受。難道認為招振強弱於許鞍華嗎?

就此事,我告訴了陳慶祥老總。老總與珠城老闆梁占美及其夫人梁李少霞相熟,帶同我往中環見他們。希望電影能夠延期開拍,顧全他們損失,甘願賠償二十多萬元。珠城方面查考一下,不能答應,因為這在外地拍攝,其他工作人員、演員不能改期的。

這是一個難解的結。我在辦公室內說了一句「負氣的話」:「與其我死,不如你死了!」這話被雜誌放大後登了出來。普羅大眾同情周潤發,勞役男主角真不該呀!但是,觀眾不知道,趕戲是天下最辛苦之事。片集上演了,如果還未完成,則叫「追火車」,可能趕不到「出街」的。

當電視劇集主角的人,薪酬非常之微薄,只希望登台演出或者拍電影而已。訓練班學生還要抽一成五佣給電視台的。如果有機會「搵真銀」,便是大好機會,沒有人願意領取無低微薪金過活的,包括幕後人士。

最後,周兄神秘地失蹤了。招監製沒法下,找了任達華代替。陳總聲言:「逃兵不可原諒,永不錄用」、「一張相也不刊登於官方雜誌!」當年,敢言的副總監鄧偉雄暗中說:「看看能堅持多久?」

半年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