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特輯
楊絳先生走了,按說壽高百零五福終,在民間稱為喜喪,但內心還是無限傷感。近幾年老人聽力極度衰退,每逢她生日或過新年,我都是通過服侍她的梅月阿姨,轉達我的祝福。今年春節,電話中得知老人身體依然康健,倍感欣慰。入春後,時常關照她的傅研醫生(已故施咸榮兒子施亮之妻。施咸榮是錢鍾書學生)發現老人飲食欠佳,就將她接到自己主管的泰康老人公寓休養,情況一度好轉。但不久出現肺部及腸道異常,隨即轉送協和醫院。此病雖非絕症,但畢竟年邁,器官衰竭,終至不治。
楊絳逝世後,大陸媒體的報道和評論,簡直稱得上「鋪天蓋地」,遠遠超過當年錢鍾書先生去世之時。楊絳的人品和學識,學界眾多人士無不交口讚譽和深深懷念。但網上和微博圈中也出現一些不同聲音。如說她的與世無爭,是「隱秘的利己」;她的低調,是「迴避現實的自保意識」;還說她是什麼「躲在三人圈裏的社會旁觀者」,等等,等等。相識三十多年,彼此既是翻譯界的同行,加上我上過清華大學經濟系,所以她又是我的前輩校友,有時也常同她回憶清華園中的往事。楊絳和我交往的經歷,有些雖年代已久,但仍歷歷在目。她飽學廣識,但名人也會有偏見;她有過人獨到之處,但也有常人的某些不足;她注重克己自律,但有時也難免會有凡人的俗套。所以對她盲目膜拜,或刻意抹黑,都不是對逝者應有的尊敬與懷念。我覺得,楊絳身上有種難得的高尚情操,表現在:與人為善,絕非不講原則;是非明白,只是無意張揚。幾十年來,她同我一直保持函電來往,我受過誇獎,也挨過批評。在我心目中,楊絳無疑是我由衷崇敬的良師益友。本文只就我的記憶,回顧與楊絳交往的一些往事。
因《譯林》而結緣
一九七九年初我奉命創辦《譯林》外國文學期刊。我前半生跟文學從不沾邊,在外語界更毫無人脈,所以極力想延聘名家當編委,好得到專家的指點。在報上得知翻譯家戈寶權先生是江蘇人,就主動去信請求幫助。戈老果然非常熱心。經他的介紹,《譯林》聘請到錢鍾書、楊絳、卞之琳等多位江蘇籍名家出任編委,何等榮幸,並由此開啟了錢、楊夫婦與我長達幾十年的交往。
(如欲閱讀全文,可選擇明報月刊iPad版,或到各大書報攤購買。)
(作者是原《譯林》外國文學期刊創辦人,譯林出版社首任社長兼總編輯。現已退休。現在是中國翻譯協會理事,福建師範大學兼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