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潮.動向
父親是我書法的啟蒙老師。記憶中,從小學開始,父親就教我寫字。但小學正處於對日抗戰期間,父子聚少離多,父親真正耳提面命、督導我寫字是一九四九年我十四歲到台灣以後,從成功中學到台灣大學,十年中,未嘗間斷。父親知我好學,很少要我勤讀書,但常說讀書重要,寫字也不可一曝十寒。他認真地說:「字如人之面目,必須用心去寫。」父親的書法在友人圈中享有聲名。他勤練顏魯公書法,蓋愛魯公書,亦敬魯公其人。他最喜寫《爭座位帖》。父親也要我練顏體,但他更鼓勵我臨王羲之書帖,我臨摹最多的是右軍的《蘭亭》,特別是右軍的《聖教序》。父親對我的書寫,時有稱許,但多次略帶批評的說我的字太多「己意」。記得在台灣大學讀書時,陽明山管理局友人請父親為陽明山一山坡題「好漢坡」三字。父親要我試寫,我寫就後,父親淡淡笑曰「可以用」。所以陽明山山坡上有我學生時代的書法。誠然,不是父親,絕不會有今日我的書法展,父親是「我的書法緣」的第一緣也。
大學學府墨香處處
我一生寫了七十多年的字,像所有現代的中國知識人一樣,用鋼筆、圓珠筆寫字遠多於毛筆。毛筆的實用性日減,也因此毛筆寫字便更是純審美的藝術行為了。在我八十餘年的生命歷程中,從一九六七年第二次去美國留學起,到一九七○年來香港中大新亞書院執教,直至二○○四年自大學退休之日止,在此前後三十七年中,基本上已沒有用毛筆了。誠然,我這一輩子的中英文論述、文化政治評論以及三本散文集,皆由鋼筆或圓珠筆書寫,而一九六七至二○○四這些年中,毛筆已不再置於案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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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本刊顧問。本文圖片由香港中華書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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