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潮.動向
一隻雞腿的鼓勵
相傳,中文大學有一個人,我們都稱他為「癡線佬」。他知道中大人每逢學期尾,都需要應付排山倒海的論文與考試。每年到此時,中大充斥着尋死的氣氛。所有學生的口頭禪彷彿異口同聲地說:「我想死!」知道中大人「壓力山大」的「癡線佬」,決定從荷包裏割愛,討出金錢在醫學大樓食堂買了五十隻雞腿,免費派給中大人吃。只要在食堂內跟工作人員Amy姐說一句:「我要努力向上!」就可以免費獲得一隻雞腿。
本來以為只是傳言,但在一年級學期末,忽然於中大人的臉書專頁上看到「癡線佬」回歸。他再一次免費派五十隻雞腿為中大人打氣。該篇帖子的留言區內,陸陸續續有很多學生「打卡」,表示真有此事,並說:「我以後真的會努力向上,不枉諸君寄望!」
只是小小一隻雞腿,已經讓猶如失去靈魂的學生迴光返照,重獲新生。如果每個人都為身邊人做一隻雞腿以作鼓勵,香港人會否少一點負能量?
香港中文大學 Cheer仔
不復當年情
轉眼已闊別中學快兩年,可謂半隻腳踏進了「老鬼」級別,但仍不禁回想起那段青蔥歲月:明知要面對八節難熬的課堂,還是會因掛念好友而期待上學。
記得負責清潔我們教室的惠姨,由中一那年開始認識她,她總會準時趕人離開,語氣兇巴巴的,卻從不動真怒。往後幾年,我總問她何時再來負責我們班,她總說:「快了。」結果,這「快了」到第六年才實現。那些年,有空就找她閒聊,又會把購物的印花存起來給她。我們沒有共度患難,縱然盡是平淡日常,但總讓人感到實在。
這不是說畢業後就人間沒情,只是不復當年情而已。從一道校門離開,踏進另一個校園,人與人之間的牽絆好像淺了,恐怕沒誰會停下腳步跟清潔工或保安閒聊,亦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通宵站崗巡邏、清潔大量教室和洗手間的工友,我們似乎從不留意,也沒有一聲道謝,就像沒有「飯鐘」、站在硝煙中仍不知能否下班的街道清潔工人一樣,不曾有人為他們駐足停留,也不曾有人注意到他們的需要。
有言「學校是社會的縮影」,或許過了幾百年後也沒人能否定這話。
香港教育大學 連樂君
卸下多重標籤後的眷念
又一季的草綠色,那年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終於長大成人了。
聽說,大學裏有很多新鮮的夢,灰頭土臉的我也因此追趕而來。簇新的校舍、全新的面孔、自由的空氣,人是一種貪新也慕虛榮的動物,那個放榜後的暑假,社交網站上七彩繽紛的大學生活畫面一直附麗着。
我也不甘示弱─組女、groupmate、project mate、莊員、hallmate,甚至是toilet mate(宿舍裏共用洗手間的舍友)……一瞬間,平白的我 被賦予了多重標籤。走在校園,我會因為馬路對 面的人向我揮手而竊喜,我會因為每星期都有不同群體的「reu」(reunion)交錯而感到充實,臉 書上也開始有了不同人頭的湧動。原來這就是大 學生活的熾熱,一個又一個圓圈的重疊,那繽紛顏料盛溢的罐桶一下子打翻了,染滿了從前灰影下淡白無痕的我。
可是,我們拚命地重疊交集後,路上並沒有人駐足停留。
「Hello,去唔去reu啊?」
「同學,你點睇呢條題目?」
「我嘅報告完畢,多謝大家。」
然後,在一次次機械式呼喚與告別的交替後,我才想起了中學往昔的交會。
「喂,麥嘉怡,一陣間食唔食香茅豬排飯?」
「得啦,今晚電話傾一定做得完。」
「喂,聽日見。」
原來,「麥嘉怡」三字才是我最掛念的標籤。
恍惚間,窗邊那一群白裙子的女孩在打打鬧鬧,笑着過着純真無憂的下午……
香港浸會大學 麥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