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書話
有上市公司醞釀換CEO，惹得員工及外界議論紛紛。某高層A接受訪問時，給問到有何心儀人選，他答了一句：「Better the devil you know than the devil you don’t know.」雖然他不覺得現任老闆很完美，但他還是支持她的，也無不敬之意。之後另一高層B對此發表了一些言論，大意是說高層A似乎有違雇員的行為準則，不該稱老闆為魔鬼，更不該稱那些有機會上任的人士為魔鬼。我看了這樣的言論後覺得詫異，高層B可說是有識之士，而他的英文程度也應該很好，為何連這樣一句相當普遍的諺語中隱藏的意思也不明白？句子裏的devil當然不是指字面上魔鬼的意思，而是一種隱喻而已！那是literal vs metaphorical。按照《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的翻譯，字面的意思是熟悉的魔鬼比不熟悉的魔鬼好，隱喻的意思是不要嫌熟悉的環境不好，換個不熟悉的環境可能更糟。而「環境」當然也可以指「人」。例如某公司正在趕貨，老闆會對手下說：「I know you don’t like Edith because she made some mistakes, but we need the job done fast, and, besides, better the devil you know than the devil you don’t know.」那麼在此例子中，翻譯時應該用字面意思還是用隱喻？這就回到text in context的原則了。意思是須看這諺語是在何種情況下出現的？讀者又是何許人？
在此且再舉一兩個literal vs metaphorical的例子。在簽商業合約時，律師常會提醒客戶說：「The devil is in the details」（魔鬼在細節中）。這個成語根據Wikipedia的解釋是：「an idiom alluding to a catch or mysterious element hidden in the details: something might seem simple at a first look but will take more time and effort to complete than expected.」那當然不是說在細節中真有個魔鬼，而是說有些隱藏在細節中的條款可能比較難於完成，因而對某方造成某些損失，所以必須詳細閱讀。在此例子中，由於受眾應該是受過相當教育的人，或對西方的宗教文化有相當認識，那麼翻譯字面的意思應該是可以的。另一例子比較「搞笑」。當年教學生一句英文成語：「It’s raining cats and dogs.」有學生文學家「上身」，覺得要加強語氣，所以很自信的寫道：「It’s raining many cats and dogs!」啊唷，原來的傾盆大雨，翻譯出來成了上天下降無數貓貓狗狗，那豈非要忙壞了愛護動物協會？
執筆之時，由東京奧運傳來喜訊，香港「劍神」張家朗擊敗意大利猛將，勇奪男子花劍個人賽金牌，為港增光。但是在風光背後，他卻是一劍一劍的堅持努力才能踏上金牌獎台。如果用英文諺語，可以說：「With the persistent practice of every stroke of his sword, he finally won the Olympic gold medal. For him, it is indeed little strokes fell great oaks.」我覺得用此諺語相當恰當，strokes就是他的劍刺，而great oaks就是他的金牌了。喜訊不只一則，之後港隊「飛魚」何詩蓓瀟灑連奪二百米及一百米自由泳銀牌，創下香港健兒首摘奧運游泳獎牌的佳績！詩蓓雖然因為不斷操練而受傷，但她仍堅持下去。所以可以說：「Siobhan Haughey persisted in continual training even though she had to push through the pain barrier.」而這英文諺語當然也只是一個隱喻（metaphor），這pain barrier也不是真的有個傷痛屏障。
所有成功的運動員都不止全力以赴，更付出了超越極限的努力，以不屈不撓的堅持，才能得到輝煌成就。可以說：「To achieve brilliance, all successful athletes are willing to go the extra mile.」其實不止是運動員，所有香港人都應該加倍努力，比自己的本份做得更好，to go the extra mile，希望最終可以走出現今社會的困境，重過輕鬆自在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