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書話
我的朋友Dr Arthur van Langenberg（梁雅達醫生）在二○二一年出版了一本書，書名為From Scalpel to Spade，副題為 A Surgeon's Road to Ithaka，書中細緻幽默的描述他學醫、行醫、教醫的經歷，當然也少不了他種菜、惜菜最後把新鮮的蔬菜送進安全的胃中的過程。我讀完此書，腦海中不自覺的浮出《易經》中的兩句話：「謙謙君子，卑以自牧。」因為梁醫生不止醫術精湛、仁心仁術、學問淵博、多才多藝，更是一位悲天憫人的君子。
此書引起不少迴響，也有很多朋友提議把書譯成中文。有次在閒談中，醫生及夫人提出請我試譯一篇短章。以下是中文譯文及翻譯過程中的一些感悟，在此和大家分享。
原文第一段
Identity Revealed
Working in my roadside garden .... A jogger comes down the road. He passes my garden then suddenly stops, walks back. Good morning, he says. My name is GR. You must be AvL! He was a complete stranger to me ---I didn't know him from a bar of soap. How do you know this? I enquired, puzzled. Oh, he says, I just bought your book (Growing your own food in Hong Kong) and I recognized the garden from the photos in the book!! I asked: Have you come this way before? No, this is the first time I've come down this road. Amazing!
譯文
認出廬山真面目
我在我路邊的園子裏施肥除蟲時，有位仁兄慢跑經過，卻又突然跑了回來，停在我面前。他說：「早啊！我是GR，你一定是AvL吧。」我愕然，因為此君對我來講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我大惑不解的問他：「你又怎會知道我的名字？」他說：「噢，我剛買了你那本Growing your own food in Hong Kong，從書中的照片認出了你的園子。」我再問他：「你以前來過這兒嗎？」他回說：「沒有啊！我第一次來啊！」
這件事真令人不可置信！
感悟
一、翻譯時有時需要加加減減，甚至把原著稍作改變，令譯作讀來更順當，卻又不失其原意、風格甚至神韻。比如說down the road就省略了，總不能說「有位仁兄從街那頭慢慢跑下來，經過了我的園子」。我又在「因為此君對我來講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之前用了「我愕然」，調正了一下先後次序，回應了原文後來的 puzzled，也令前後句的情景連接得更好些。
二、對為何把I didn't know him from a bar of soap譯為「此君對我來講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解釋一下。這個idiom最早在十九世紀末見報於美國、澳洲等地，嘲笑某些人對某些事物毫無認識。在一八七七年的Chicago Daily Tribune出現了這樣的句子：The "prima donna" does not know a bar of music from a bar of soap ...，嘲笑樂團女主角對音樂毫無認識，簡直不知道一段樂章和一塊肥皂之分別，而因為英文裏music的量詞是a bar of，而肥皂的量詞也剛好是a bar of，所以原創者就用了它作為對比。音樂屬於藝術領域，而肥皂只是日用品，那強烈的對比就顯出了尖銳的譏諷。翻譯這樣的文字遊戲絕對不容易。最後的選擇是把作者的原意譯出，成了「對我來講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走筆至此，由於篇幅已盡，就此打住。餘下的數段在下期再續，會續談醫生那廬山真面目是如何給人認了出來。
（本文翻譯及封面圖片授權自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作者為前教育局質素保證分部DOLACEE&ILLIPS計劃總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