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書話
2023-11-29
二〇二三年十二月號
語境逼出意思 (歐陽偉豪)

有次聘請助教,喺招聘告示我寫咗下面幾句挑戰應徵者:

(1)用粵語學習 ≠ 學習用粵語

(2)用粵語教學 = 教學用粵語

結果,嗰期冇人應徵。組(1)兩句意思唔同,但組(2)兩句只係換咗「教學」,點解意思會一樣?

會唔會構詞方法唔同而導致意思上嘅差異?

組(1)、組(2)裏面,學習、教學係並列詞組,即係學、習兩字都係動詞;教、學兩者都係動詞。兩個詞組都係並列式,但就引致兩組句子之間嘅差異。

我哋試吓動賓詞組(如:寫信、填詞),即前字動詞,後字名詞賓語,例如:

(3)用粵語寫信 = 寫信用粵語 

(4)用粵語填詞 = 填詞用粵語 

結果,每組左右句子意思一樣。所以,我哋可以排除動賓式,而集中處理並列詞組,點解有組(1)(2)嘅差別。

組(5)用並列詞組「思考」,左右句意思一樣,同之前嘅並列詞組「教學」一樣,見組(6)。

(5)用粵語思考 = 思考用粵語

(6)用粵語教學 = 教學用粵語

點解同係並列詞組,「學習」會令左右兩句意思唔同(見組(7))?只要我哋將左右兩句稍為延長,補充一下資料,就容易睇得出有咩唔同。

(7)用粵語學習 ≠ 學習用粵語

(8)用粵語學習物理 ≠ 學習使用粵語本身

延長後嘅組(8),左句意思係「用粵語呢個媒介去學習物理呢個目的」,而右句意思係「學習嘅目的就係使用粵語本身」,左右兩句嘅學習目的唔同,導致組(7)兩句意思唔同。

其實,組(7)兩句延長時,只要將兩句嘅目的搞到一樣,心裏面畀多少少念力,兩句意思就可以一樣,見組(9):

(9)用粵語學習物理 = 學習使用粵語去學物理

兩句都係用粵語作為媒介,兩句嘅學習目的都係學物理。

咁點解我哋理解組(7)時,唔會畀多少少念力去令到左右兩句意思相同呢?因為「學習用粵語」呢個短句,「用粵語」成為「學習」嘅賓語,意思完整,所以好難再用念力逼使後面再跟住另一短句「去學物理」。

其實,利用句子延長嘅方法,可以測試「用粵語思考」同「思考用粵語」嘅意思相同與否,例如:

(10)用粵語思考物理≠思考使用粵語本身

(11)用粵語思考物理=思考使用粵語去學物理

組(10)左右兩句嘅目的唔一樣,組(11)兩句嘅目的一樣,結果就導致組(10)(11)左右兩句意思上嘅差異。

最後,測試「用粵語教學」同「教學用粵語」,例如:

(12)用粵語教物理 ≠教點樣用粵語本身

(13)用粵語教物理 = 教物理用粵語

組(12)左右兩句目的唔同,組(13)左右目的相同。

句子結構好多時都畀出兩個意思,邊個意思容易獲得要睇外在語境,某個語境較強,就會較易逼出某個意思出嚟。

(作者為藝人、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前高級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