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藝術
愛我的和我最愛的二姑姑走了。那個從台北移居洛杉磯、在洛杉磯一住四十多年的父親的二姐,於二○二○年三月二十一日長辭於世。那個在饑荒年代通過香港朋友給我們寄來香腸、奶粉、白糖的嚴家最不受待見的二小姐,在一個瘟疫橫行、春風沉醉的日子裏永遠閉上了眼睛。那個在一九四九年初跟着開飛機的丈夫匆匆別過母親和祖母、留下所有浮財、飛到海峽對面的最孝順的嚴家二姑娘,在吃完早餐、洗完澡、不需鏡子而手指熟門熟路給自己塗上口紅之後,靜靜地撒手人寰—據說是靜靜的。那個留下的家產提供了我們嚴家三代人十多年的服裝面料、製鞋皮革、織毛衣的絨毛線、蕾絲花邊、指甲油和香奈兒香水的深惠於我們的姑姑,突然撇下了我們。那個移民美國之後就託人給我捎來加拿大花呢大衣、連衣裙、化妝品,以使我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就能和美國時尚平行的我親愛的姑姑,在我關機沉睡的柏林凌晨三點,呼出了最後一口氣。那個在最後日子裏苦苦尋找她父親留在美國的著作、留在美國的蹤跡、並視她父親為驕傲的嚴恩椿博士的小女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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