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藝術
《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想要驅除周芷若體內十香軟筋散毒素,由於驅毒之法要肌膚相親,「一掌貼於對方後腰,一掌貼於臍上小腹」,兩人未婚,着實讓無忌感到為難。結果是謝遜拿主意,讓兩人在靈蛇島上訂親。回中土後,周芷若認為趙敏用綵車上裝扮的人物影射自己想殺謝遜,加上發現張無忌又與趙敏相見,一時氣憤,懸樑自盡。無忌雖然把人救活,但周芷若傷心欲絕。無忌即使百般保證,都難以取得信任,最後使出殺手鐗—成親。無忌說:「你始終不放心。這樣罷。咱們明日立時動身回到淮泗,我便跟你成親。」可以說,修訂版中的張無忌之所以急於與周芷若成親,其實只是想盡快把事情擺平。
舊版的張無忌,表現完全不同,這關係到周芷若到底說了些什麼。事情是這樣的:周芷若被救醒後,情緒稍為平伏,但一時說自己不配做無忌夫人,一時又說自己命苦。即使再三追問,周芷若就是不解釋,只叫無忌忘了自己,另娶他人。當然,最後還是說出來。原來,她被丐幫擄走,穴道被點,讓宋青書給姦污了。不獨如此,還有了身孕。
無忌知道後,晴天霹靂,初時說不出話來,後來卻把周芷若緊緊抱在懷中,說:「這又非你的過失。事已如此,煩惱也是枉然。芷若,這是你遭難,我只有更加愛你憐你。咱們明日立時動身,回到淮泗,告知本教兄弟,我便跟你成親。你肚中……肚中孩兒,便算是我的,於你清白,絕無半點損害。」又說:「張無忌是豪傑男兒,豈如俗人之見?縱是你一時糊塗,自行失足,我也能不咎已往,何況這是意外之災?」周芷若聽到張無忌在這種情況也要娶她,終於緩和下來,但隨即又叫無忌開藥物,把孽種打掉。無忌不肯,一則扼殺生命大傷天和,二則也會讓周芷若的身子「大大有損」。
不過,身為蝶谷醫仙傳人的張無忌,並非笨蛋。他很快就想到,從周芷若被丐幫擄走到當下,才不過一個月,周芷若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懷孕呢?一搭脈搏,全無懷胎跡象,已知周芷若並沒有懷孕,但他沒有因此而懷疑周芷若騙她,而猜她只是胡思亂想而已。至止,事情才告一段落。
相對於修訂版中那句「這樣罷」的談判口吻,舊版中的張無忌更加有情有義與明白事理,也更有大愛,但再一次證明,張無忌不愛周芷若。
(作者為香港珠海學院助理教授、香港文化博物館特約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