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人生在世猶如進場看戲,早到的有座,晚到的站着。站着也好坐着也好,都能把戲看完了。就有那樣的人,進了園子不看戲,爭好座兒,台上演的青山綠水、花前月下不知道。等好座兒爭下來,戲散了,幕落了,燈黑了,想看沒有……」這是舞台劇《斷金》富小蓮的一段獨白,也是全劇的要旨。
《斷金》升級版首登香港,人稱「鐵三角」的國寶級演員「紀曉嵐」張國立、「和珅」王剛和「乾隆」張鐵林擔綱演出,講述清朝末年,寒夜裏,三個落魄的年輕人相遇並結為兄弟,堅信兄弟同心,必能在京城直攀青雲。但因為性格迥異,縱使在王府井開了一家最大的商舖萬盛和,三人卻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富小蓮(張國立飾)規行矩步,「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魏青山(王剛飾)唯利是圖,無情無義,但有一片雄心壯志;貴寶(張鐵林飾)活得率性瀟灑,卻總是闖禍,然後一走了之。第一男主角是富小蓮,自然以他的視角宣揚那一套「不爭」的思想:「潮頭快吧,到岸上就撞碎了,小溪慢流,最後到大海的還不定是誰呢。」富小蓮安安穩穩的做個代客寫信,風浪再大還是繼續代客寫信,寫了七十年,「鬥長命」式的存活下來;魏青山經歷了一把大火把萬盛和夷為平地還能東山再起,最後被手榴彈炸盲了雙眼,萬盛和在火海中崩塌。結局誰美好誰就是贏家?其實是平淡的人生與起伏跌宕的人生的選擇,編劇選擇了前者,但後者又輸在哪兒?
如果人生在世猶如進場看戲,那又誰演戲給人看?如果,人生爭的不是座位,而是舞台呢?有人喜歡坐下來看戲,有人喜歡走上舞台。只是,中國十四億人,全球七十億人,人人爭上舞台,那還得了?從來,有能力上舞台的人畢竟寥寥;也許,讓大部分人早日認清自己是觀眾,戲場才不會出亂子。
至於貴寶,一直闖禍的人生,也是一直給人添麻煩的人生。最後一刻良心發現把手榴彈丟進萬盛和並沒真的幫到富小蓮一把,反賠上性命。比起規行矩步,比起唯利是圖,過份率性沒有道德觀念的人生,彷彿才是社會的真正手榴彈。報載有人破壞黃家駒的墓碑,只為了網絡流量密碼。當今世道,人們守在心中的底線,究竟還有留多少分寸?網絡文化讓人人以為自己可以做魏青山,卻不知不覺的活成了貴寶。
「能幹的事兒幹,不能幹的想都甭想。世道亂了不守規矩,誰都活不順序。」此時此刻,也許明白為什麼要宣揚「不爭」的思想。
(作者為本刊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