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2024-10-30
二〇二四年十一月號
瘂弦、聶華苓與《明月》(陳錦強)

本刊一個月內先後失去瘂弦和聶華苓兩位顧問,思之令人神傷。

瘂弦曾在二○○七年的某一天,應時任總編輯潘耀明的邀請,來到辦公室為《明報月刊》和明報出版社的同事上了一課大約一個半小時的編輯課。(當時我在《明報》工作,不同部門,上下樓層之隔,就這樣跟「副刊王」前輩擦肩而過,未能親炙教益,實屬遺憾。)之後從二○○七年五月開始,他就正式擔任本刊顧問至今。瘂弦來稿不多,但在二○一九年接受本刊訪問(潘耀明訪問、李顯華整理:〈在愛荷華漫談歷史、文學與編輯─專訪瘂弦〉,本刊二○一九年十月號),相信是他晚年最詳盡的訪問,當中談到他參與了第一屆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的細節、台灣《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和《自由中國》停刊事件(以上恰巧都跟聶華苓有關,日後可作互相參照的史料),而在訪問中,他大談編輯之道,「瘂弦就是儒編」,他會給被退稿的年輕人寫信鼓勵,「他們想一個編輯這麼忙,還會寫信給我,會很感動」;至於文字,他說:「編輯對文字要把握得很準,不是亂來的。」讀着讀着,彷彿彌補了當年缺席編輯課之憾。

至於聶華苓,跟本刊的淵源就更深了。「我和《明報月刊》有半世紀的交情。」「我和《明報月刊》的交情,可說是『患難之交』……一九六○年《自由中國》第二百六十期,正式遭國民黨政府封閉,《明報月刊》是海峽兩岸唯一刊登聶華苓文章的刊物。」(聶華苓:〈我和《明報月刊》〉,本刊二○一六年二月號)她是本刊的長期顧問,其長篇小說《桑青與桃紅》早在一九七○年十二月號起連載,至一九七二年四月,共十七回。此後聶華苓四十多年間不定期為本刊撰文,又跟讀者分享獲花蹤世界華文文學獎、在台灣受勳等高興時刻,最後一篇文章是二○一九年九月號,為我們推薦林啟祥新書。

本刊傳統,顧問逝世,並不除名;加上代表悼念的方框,永遠留在讀者、編者、作者的心裏。方框越來越多,代表本刊背負的歷史越來越沉重,每每憶起他們曾經扛起的文壇,我們的工作又豈能怠慢?

(作者為本刊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