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與原作者都買帳，實屬難得。如金庸就曾對改動太多的影視改編不以為然，《笑傲江湖II東方不敗》在電影史上堪稱經典，但金庸並不喜歡由女演員飾演東方不敗、且讓「她」跟令狐冲有一段戀情的設計，因為完全顛覆原著的東方不敗是個因為自宮而女性化的男子漢的設定。

影視改編究竟是要忠於原著，還是要尊重創作，爭論已久。旨在看見心愛的角色動起來和精彩的場面具體呈現，當然對任何改動都敏感不已；原著情節越具體，讀者越希望呈現得忠實；相反，原著空間越多，改編者就會有更多空間發揮。沒人說李安的電影《色，戒》不忠於原著，因為張愛玲的這篇同名小說，只有短短的萬多字，李安增添的情節，按著原著的脈絡發展，彷彿就是把原著沒說的說了出來，示範了如何在忠於原著的框架下，為創作添上無限可能。

也有影視改編對文本的回饋，說的是李碧華的小說《霸王別姬》，最初是電視版劇本，劇集播出後改成小說版，若干年後為陳凱歌執導的電影版再修改，最後電影版又跟新小說版有點不一樣，這是文學與影視的雙向影響，文本變得活了，像人，吸收成長路上的人和事，蛻變成更成熟的存在。《霸王別姬》這個例子，是文學與影視的夢幻旅程。

把原著顛覆，創作出另外一個模樣，觀眾稱之為「魔改」。但不是人人都討厭魔改，《東方不敗》是魔改奪掌聲的最佳例子。有人認為，影視改編同樣是藝術，在原作的基礎上創作也可以是一種自由的創作，當導演通過跟作品對話，產生新的思緒、新的火花，何不把它端出枱面讓大眾品嘗？改得不好，絲毫影響不了原著；得到共鳴，那就讓世上多了一套經典。

如果當年金庸在《東方不敗》電影的一片叫好聲中寫一個新版本，那會否又生出一部經典？做夢了，金庸在千禧年後修改的《笑傲江湖》，絲毫沒有讓東方不敗變成美女。然而，不喜歡歸不喜歡，他沒有干涉創作，才能讓美女版東方不敗發揚光大。

（作者為本刊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