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時事
港澳辦主任夏寶龍來港考察六天(比前主任王光亞來港考察的時間長一倍),接觸的層面頗為廣泛,相信掌握了不少情況。不過,圈內人士感到,其實京官不來香港,也可以了解情況,並按中央要求「牢牢掌握香港的全面管治權」。那麼,夏寶龍這次來港的主要作用是什麼?
我想,京官對香港希望有更多感性認識,也是需要的,所以歡迎他們多來港,但怎樣才能了解真像和主流民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妨探討一下夏寶龍來港的目的和成效。
先看此行的定位和性質,這在中國政治文化裏頗為重要,可以影響工作方向。官方用的字眼是「考察」,顯示某種由上而下的意味;尤其是在官場中,「考察」一詞與民間的「考察」的層次更不一樣,包含「垂直管治」之意。近期在內地,李強上任總理後到地方去,多用「調(查)研(究)」一詞,這個詞於是流行起來。習近平最近到廣東,用的字眼是「考察調研」。對比之下,夏寶龍來港的「考察」已近乎「視察」;建制內人士接觸之後,更形容此行是「考核、督軍」。
立法會要成為「良性民主平台」
再看夏寶龍行程的陪同安排。港府人士形容,「幾乎半個港澳辦的人也來了」,可見除了夏寶龍的公開行程外,其他隨行官員可能有其他工作,例如私下接觸各方人士,來一個全面的實地調研,才是更重要的任務。
此外,某港府高官形容,他們在這段期間「既忙且閒」。何解?忙者,因為要應付夏寶龍來港掌握情況的需要、隨時候命。按內地規格,李家超幾乎「全陪」,有關官員則按需要和要求出動,以至有官員形容他們的日常工作「幾乎停擺」。所以,除了應付夏寶龍和內地官員的要求外,其他工作自然可以「閒」一點了。
換言之,夏寶龍此行要鞏固港府和官員們的忠誠度和執行力度,是一大重點。這也是習近平來港時提出四個希望的第一項,就是港府提高治理水平。如今李家超政府上任一年多,也許北京認為是實地考核的時候了。
夏寶龍來港的另一個重點,相信是進一步鞏固「由亂到治」的管治模式。例如,他到立法會的時候提出,立法會要成為「良性民主平台」。怎樣做?內地制度可作參考並效法──全國人大是權力機關,全國政協是協商組織,所以,香港立法會可以兼備立法和協商功能。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立法會、區議會的選舉制度和文化愈來愈與內地看齊的原因。
此外,夏寶龍提出「立法會的愛國者也是管治團隊的一員」。這種提法過去較少,因為泛民的成員還在。如今,全部議員都被視為愛國者,可以放心讓他們擁有更多權力,才能配合政府施政。而且,立法會的愛國者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與市民良性互動,引導市民「不要為對立而對立」,要理性表示意見。因為這類說話出自政府官員的口,效果不佳,甚至引起反彈;相反,由「民意代表」來說較好。所以,夏寶龍說了「遊行不是唯一的表達方法」之後,建制人士隨即連番解讀,其他「五一」遊行的活動申請亦隨即撤回。
值得關注的一個小節,就是當夏寶龍到立法會的時候,本來安裝在主席座位前的「立」字(立法會標誌)忽然不知所終,據說是「工作人員認為這樣影相的效果不好」。但到底有沒有其他含意?則言人人殊了。
夏寶龍來港的重頭戲,其實是四月十五日的「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藉此加強市民的國家安全意識。港府官員說,雖然香港已「由亂到治」,正努力「由治及興」,但中外關係緊張,中央至今仍擔心「外國勢力和外部勢力」破壞香港,認為必須提高全民警覺。
所以,夏寶龍訪港前後,港府放出聲氣,《基本法》二十三條的立法準備仍在進行中,甚至透露最快可以在今年內立法,比早前建制派傳出的消息(明年一月台灣大選後才立法,以免讓民進黨借題發揮)還要早。所以,二十三條立法已事在必行,時間已不重要了。建制派還透露,暫時未立法的一個原因,是有關方面希望深入研究,要做到滴水不漏,以免日後經常需要全國人大釋法,影響二十三條的穩定性和權威性。
不過,坊間有一個笑談,就是「國家安全教育日」定在四月十五日,正是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逝世之日。官方對此不願多談,皆因胡逝世後爆發「六四事件」。也許純屬巧合,但已成為談資。
經濟:中央三個擔心
至於經濟層面,也是夏寶龍關心的議題。據了解,港府雖然到處招商,吸引人才回流,但十分吃力,效果「中規中矩」,而外來企業的數量有所增加,但結構有「輕微變動」。圈內人士解釋,一些歐美資金離港的同時,中資企業來港(其中一些在美國不能上市而轉來香港),彼此數量有一些變化,但外資留港的數字「仍然可觀」。
此外,建制人士稱中央還有三個擔心。一是外國還會進一步抽空香港經濟,例如美國「中國事務協調辦公室」負責人華自強月前來港,曾傳出建議美資撤離的消息(美方已否認)。二是外國可能掀起一場金融戰,因為這是中國比較薄弱的一環。三是西方經濟也面臨巨大挑戰,也許自身難保,從而轉嫁危機。所以,中央希望香港繼續努力做好「超級聯繫人」和「超級導入口」的角色。
總體而言,夏寶龍此行達到了官方的目標,加強管治基礎,穩住內外陣腳,強化國家安全。至於能否吸引市民的凝聚力?則有待夏寶龍完成考察後再進行民間考察了。
(作者為香港時事評論員。)